江起澜(但是出生)

诈尸式回返更文

【双关/年下/11:00】弄潮儿

*拼图一样回忆向的冗长故事

*关于看海的执念与往事

*有些拖沓,还有一些回忆中的回忆,愿意点开的话可以快些读( 卑微求建议和意见

 

曾几何时纤夫也是弄潮儿,只不过迫于生计而放弃了浪漫。

*“我们看海去。”

 

00

关宏宇见到一只海鸟。

海鸟覆着藏蓝的羽,翅间夹杂着白碎羽。裂开的喙微张,眼帘睁开又闭上——海浪一次一次上涌,把它本就模糊的视线切得昏昏浊浊。半只脚掌几近腐坏,整只散发着朽木与海腥气。一只翅在身下扭曲地展开,双爪僵直,直勾勾的好像要够到什么。

海与沙的界线。他转头,于是足尖挑起浪,泡沫从浪尖坠落到裤脚。

他面向沙滩,背对正涨起的潮水。

沙的尽头是岸,海的尽头则是沙滩,亘古不变。可兄长和他的界线是什么?关宏宇对着浪呐喊,但无论多用力,声音都会被潮汐声稀释、化为虚无。

药瓶放下的脆响叩开了眼皮。

迸出一片浊雪。紧接着寒凉。火辣辣的灼得眼痛。

酒精比酒多一字,却比酒苦的多。从颊上流到嘴角。关宏宇伸舌要抿去,被棉棒的另一头吸走。关宏峰在指上薄薄裹了一层纱布,在刀口周围轻点,把他脸上多余的药液抹去,他脸上的胶布也被往右贴了贴。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想到关宏峰在他面前半跪,冰凉失去血色的颊贴着滚烫的手,好像他要被溶化进关宏峰的思想里。说到底是他在依附他,还是他在追随他,好像从那一天起,就变得像融掉的糖一样模糊不清。

 

01

打潮

小宇瞅着地上碎的棒棒糖瘪瘪嘴,皱起眉“哇”地叫出来,声音不大却让剥糖纸没剥好的小峰手忙脚乱。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试图将糖纸插到棒棒糖的下面,想把糖的残骸兜起来,发现压根不行,于是赶紧先递出去另一只没剥开的递给小宇,然后在这堆糖块块前发愁——

再买一只就需要敲开存钱猪,可是不买自己就吃不到了,而且不管买不买都要把这些糖收拾起来。

晨光因窗帘和多多少少的摆件打断,等薄薄一层光线照到他们俩身上的时候,已经成了一段一段的白色光格。其中一段框住那一小堆糖渣,在小峰热乎乎的眼神下开始融化

关宏峰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黏糊糊成一滩的糖会像小镜子一样反射湛蓝透亮的太阳光。而关宏宇却兴致勃勃,嗑瓜子吐皮的工夫,把这事像瓜子肉一样献宝似的说了出来。

小宇那里传出“呸呸”的声音。小峰忙用卫生纸胡乱抓起糖碎,然后转过头,看到后连忙把没剥糖纸的棒棒糖从小宇嘴里揪出来,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头扯下糖纸,再把糖塞进他嘴里。

“小事而已。”关宏峰皱皱眉,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讲。于是起身准备往他们俩的杯里加热水,又被拉住。“你神经病吗?这是开水!”关宏峰的手被拽的一抖,蹦出的水珠像火星,把关宏宇整的龇牙咧嘴,可他仍不撒手。

“你听听呗,成么哥?”热水倒进杯子,关宏峰坐下,“你讲。”

小宇从嘴里抽出糖,是和碎掉的一个颜色。他把透明的薄糖片对准地板,地就成了一片有木纹的海,冰蓝蓝甜丝丝的。他又把糖片对准小峰,于是手上带着糖渣身周包裹着淡蓝微光的小峰就是海神了。

可小宇更想要哥哥。于是他含混不清地唤声“哥”,把糖嚼碎了。舌头融化了神的外壳。

“那个时候你看上去无所不能。”关宏宇挑眉,一只脚横搁在另一条腿上。

“不就是弄干净了糖。”关宏峰喝了口水。

“所以说你现在不生气了?那就应该能听的进去我说话了。”关宏宇挠挠刀疤的下面,有那么一阵子痒的工夫梦话就从嘴边溜出来,“说实在的哥,等你卧底糊弄完金山,这案子结了我们能不能去看海?”

他本来耍无赖只是想让关宏峰理他,没想到关宏峰往他这里深深看了一眼,再没有多余的话。

 

02

急雨

“……我曾经不比现在风光?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姨,要不行这包烟就便宜两块给我?”二十有六的关宏宇倚在卖报亭的台子上,看似是和里面的半老徐娘闲聊,实际却是蹭一片盛夏难有的阴凉地。里面的老女人摸摸脸上一笑垂沓的褶皱,似乎关宏宇的话让她忽的年轻二十岁。她递烟,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肩问用不用再给他揽个活,实际就是收上家钱放下家息的高利。关宏宇半推半就了这单生意,从皮夹里掏出了捂热的定金。老女人递给他一张卡,他道声谢就忍住喜悦奔去提款。

路上他攥着钱包点两张红票买了日用品,跑上新租的屋子里放好还顺便拖了地,然后在浴缸里放了一池水,看着白炽灯在水面上漂移不定。

他躺进温水里编辑一条短信:今天晚上  有时间吗  你工作这么忙    然后没了下文。想想直接拨过去。响铃,响铃。

在独立病房的关宏峰看到来电,告诉李桂兰有事便去走廊上接通。“干什么。”

“我想着你有时间,晚上和我出去一趟?正好你有时间,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没时间。”说完挂断。紧接着又来。他复接起,那边说:“好好的生什么气,我这几天刚没了工作,又找了新的你也不知道庆祝一下。哈,对……”关宏峰没听他在说什么,看着病历本再心算着工资,几千的赤字只有到了年关才能补齐。过了一会,他等他那里没有声音了才骂回去。

“关宏宇,你现在除了帮妈负担点医药费,就是应该赚点钱养活自己,其余的事有什么值得现在浪费时间?”关宏峰知道自己的音量已经足够医护人员侧目而视,但他也就这一刻钟的自私。

他觉得应该从这个时候起喊醒做梦的他。

“——你在医院?”关宏宇话音与“嘟嘟”两声同时落下。露在浴缸外的肩膀在凉水和冷风下不自觉的发抖,他愣了半天,屏幕上还是那条未完的短信,他难以置信的骂了一句,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不知道干些什么,却想起十年前的老事。

十五六岁的宏宇和宏峰坐在津港向南渡的港口边上,石头连着锁链在岸沿围成无用的护栏,映在近处的海浪上有折断的阳光。近处,渔船上的几个人把多股麻绳拴在船尾,一点点拉扯用力。

“古时候这样的人叫纤夫,卖力气的。”宏峰挺直腰背手站着看远处。宏宇在他脚边坐着,“嘁”了一声。

“他们不是打鱼的吗?”

“打鱼人啊…”宏峰抬头想想,说,“那该叫,嗯——弄潮儿。”

“什么?”

“就是个比方。比如你站在高山上看海,而我在沙滩上,我离海更近。”宏峰说着坐下,一只手拨弄锁链,“离海更近的人,应该就叫弄潮儿。语文课有讲,你没听。”

“胡扯!什么跟什么,听不懂。”他扯扯校服,“喂,关宏峰,这领子痒死了,你和我的一样大,和我换换。”

“凭什么?你没洗好吧。拿来我看。”宏峰凑近他的可视范围,把鼻息肆意喷吐在他颈上。他觉得自己从高山上落到沙滩上。宏峰扶着他的胳膊,眯起眼睛看向他的脖颈,让他汗毛陡立。

小刀喀嚓剪断领标签,又丢进空中。

那个时候的关宏峰因为他的桀骜不驯是主动讨好他的。他深吸一口气,手机滑进水里噗咚一声。他抱住脑袋埋进水里,和手机一起沉下去。

二十六的关宏宇沉下去,三十快七的关宏宇醒过来。他做梦做得疲惫,也错开了放风的时间,于是决定再睡一觉。

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干幼稚到没边儿的事——数星星。星星他娘的少的可怜,那些梦里的小破事像灭掉的星星砸进眼眶,沉甸甸到眼睛兜不住,三十有六的人泪水决堤。

 

狱里的关宏宇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在不断消磨的日子里也只是浑浑噩噩的混过去。周巡来过的次数扒拉手指头都说得出来,他是以关宏峰之名告知调查进展。在这其间他反反复复想起关宏峰——但不是因为我多么爱他,他每次都这样告诉自己。而是因为这段时间里离他最近的只是他。

冷不丁地想起亚楠和那皱缩成一团的孩子,和离开医院前,他送给她脸颊上的吻。他不禁感慨起自己活了三十余年,虽不至于无后,但也没强到哪去。自然没影射他哥。他想到这里,啐了一下,又转头继续想下去。

“xxxxxx,”有人敲门,一个肩上二级警督的人唤他编号,“有人找。”

现在连什么形式都不走了。他翻个白眼,随着出去。可到那玻璃前仿佛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除了那眼神是关宏峰:黑衣帽和口罩。他才醒悟过来现在的兄长是他,现在能进来多半是周巡打通关节,多半还有那姓赵的帮了把。

督察关门,他尽量挺直腰背显得不那么颓废,靠在椅背上,看“关宏宇”有什么好说。

“…亚楠和孩子都还好。局势稳定了一些……相对于之前。”关宏峰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玻璃一角,“我觉得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周巡也来跟你说过。……我觉得一开始我可以帮你,我没看到最后。”关宏宇觉得不安,这潜台词难道不意味着他们都看不到未来,甚至所有?

他为了缓和气氛,靠近玻璃悄声问了句玩笑话:“那现在我是该叫你哥还是叫你‘宏宇’?”

可兄长听到这句话后手指痉挛,然后握紧了空气,口罩浪似的起起伏伏不知在组织什么语言,半晌他说了句“宏宇哥对不起你”便随来人离去。

关宏宇觉得他有什么没说出来,但房间里只剩劣质空调吱吱的嗡鸣,没有再出现其他声音。

 

03

浑水

关宏峰在交接用的手机上有个备忘录。

上面曾记过许多对他们俩有用的东西,像关宏宇记不住的专业术语和专有名词,对整个案件的指导和发言大纲,大多都是要发给关宏宇的一次性短信,事无巨细,满满当当。

关宏峰在那场卧底行动结束后,总是与林嘉茵商讨有待确定的事宜。谈过接下来她何去何从,也给她看过他在备忘录上记下的东西。

林嘉茵接过手机,实则是多年卧底养成的习惯使她探寻更多信息。她顺手往上翻了翻,是她熟稔于心的事。本不想再看,可一条两个字的消息引人注目:看海

她问关宏峰这是什么,关宏峰只是笑笑,说了句“宏宇打的”,云淡风轻地删了去。待她转头又退出,未保存改动。

“你就没想过,如果你做这些能换他清白,可他不原谅你,你这样帮他——?”林嘉茵紧盯着他。

“只是为了圆谎。”关宏峰淡淡的说,“我自己的。不全是为了他。”

“我不是说这个。”林嘉茵看他抿住嘴像在笑,最后只是歪了下嘴角。

“无大所谓——我清楚。”关宏峰没有再多说。

关宏宇在仓库沙发上少见地安静,没有开电视也没有废话满嘴。被关宏峰埋怨一顿基础知识不扎实的他在恶补,毕竟检查他的同时还能有点苦中作乐的成就感。他在喝牛奶,另一只手的手腕却压着书,手指在某一行上从头划到尾。

沙发另一端的电话响起,他趁着手趴下身子够到手机,摁通接听键牛奶却洒了一手。

关宏峰看不到也闻不见那一端的牛奶香,但直觉告诉他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准没好事:“你干什么呢?”

“看…看书呢。你说的那个什么人的论文。”前言不搭后语。

“去交接。我马上到酒吧那里。”关宏峰在出租里挂掉电话,在案件后文加着备注,然后想了想,回车空格,打了个“有时间去看海”,又删掉了前三个字。加了个“会”。

……会去看海。略等等吧。他连带着案情线索,把这个加在最后。

关宏宇挂掉电话匆匆看了两行,又看回书上原处。

 

关宏峰至今为止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得到回应。关宏宇也没等到那个荒诞愿望的回应。

 

04

余浪

又一个不缺关宏宇的盛夏。

关宏峰把车开到了楼下。

关宏宇在楼下等候。见到关宏峰,他二流子一样敲敲车窗,想等窗摇下来。可关宏峰做手势让他起开。他只好站在一边抱臂。原来是他要开门。

关宏峰从车上下来,走向在一边的宏宇,听着楼上传来越来越响的笑,把车钥匙放进他手心:“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关宏宇点点头拿这当调侃。

他看关宏峰要走,赶紧扯住他藏蓝色的衬衣——比他细一圈的手臂、表带和皮革的质感在指尖绽开。关宏峰摔开手:“饕餮要下来,亚楠也在,你想让他们看——?”

“哥…我们一起吧。就这一次。”

“宏宇。”关宏峰摇头让他放手,自己走向不远处的树荫下去。

“你们看海去。”

 




end

写在后面:感觉烂尾了……想要评论想要评论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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